一千根针

【解救吾先生】【仓华】听我吠01

没看过电影的推荐去看,不会后悔的

原作:《解救吾先生》
CP:阿仓X华子
送给二人圈之一的阿雍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
无可救药,卑贱又骄傲。
——BGM《傲慢的上校》

01.

“有烟没有?”

面前的人双手插在破旧的皮夹克口袋里,只用手肘撞了撞他,眼皮总是半耷拉着闪着不生不死的精光。

阿仓下意识往怀里掏,下一秒就如梦初醒似的攥紧了口袋,几乎是带着上当受骗的愠愤对着死不要脸的人怒目而视。

他是在三小时前发觉被跟踪了,回头一瞅,跟踪他的这人压根不在意是不是会被发现,大摇大摆地杵在离他二三十米的地方,有时候是电线杆后边儿,有时候靠在路边儿随便哪个人的车上,心安理得得好像自个儿就是车主似的。

他停他也停,他走他就跟着。

始终维持着这么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阿仓猜不出他想干啥,不过有一点是知道的,张华脑袋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阿仓知道他,张华,在号子里编号3044,房间号213,和数字一样不太吉利,这个人的周身准没好事儿。他的事迹,进去蹲过的人都多多少少耳朵里进出过——他手上有人命。

监狱这种地方,杀过人的永远是大拇指。一群怂逼的渣滓,抢劫的,强奸的,诈骗的,走私的,遇见手上见血的,秒怂。

张华在他印象里,一直坐在放风的操场上最高的那块石头上接受下面的点头哈腰。

漫不经心地,也张狂地大笑,也随心所欲地把人踹翻,也享受脚底下的讨饶拳头下的惨叫。但他更多的时候,是盯着高墙之外偶尔飞进来的麻雀,然后看着套着警服的人挥着警棒手忙脚乱把鸟往外赶,眼里全都是嘲弄,幽幽地,烧到心尖儿上。

阿仓极冷静地,退后,这个人,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但那双眼睛攫住他,就像是现在,终于从显眼的角落凑上前装偶遇,没半点儿心虚地开始搭讪。

阿仓自认为是个合格的赌徒,从来不把筹码压上没可能赢的赌桌。

于是他冷硬地拒绝。

可张华没有点头就走,自己变魔术一样摸出一根被捏得弯了身子的烟夹在两指间,又轻车驾熟地撞撞阿仓:“那有火没有?”

专门找茬来的。

阿仓有点上火,他有种预感,这人能不眠不休不依不饶烦死自己。

可如果开口问了“你跟着我想干嘛”就像是自己很好奇一样,产生一种微妙的弱势感,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输。

于是恼火又烦躁,不管张华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成功一半了。

像是看不到他的不高兴,张华还自顾自地念叨:“啊?火也没啊?你怎么混成这死德性?”说着又自己掏出火机来抛着玩,就是不点上。

阿仓调头就走。

他走了两步发现后边人并没跟上,他的脚步就更快了。

拐弯的时候,阿仓瞅见张华还在原地没动,嘴边上的烟已经点起来了。周遭的车在动人在走信号灯在闪烁,什么都在变,只有那一个人,像是长在了路中央那块地上,当一个安静的路灯。

他没在看谁,也没在等谁,只是在原地抽完了那只烟然后就转身走了。

阿仓躲在拐角墙后等他离开了才发觉自己这举动毫无意义,并且诡异。

鬼迷了心窍,大概。


之后有一段时间阿仓几乎忘了有这么个人曾挡在面前拦住他的路。

一是张华没再出现,也没再拙劣地跟踪;二是自己也确实忙得可以,晕头转向的时候谁还会想起本身也就几面之缘的家伙。

原先,阿仓是在城西钟家做事,三年前少当家钟卫酒后开车撞死了个女孩儿,碰上仇家抓着把柄不放一直施加压力一判就是七年,钟卫当然不可能真的去蹲号子,钟老爷子答应给阿仓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来换他替钟卫顶包去坐几年牢。

他无所谓,反正好赌,天上掉下来的钱不拿可惜,再说,钟老爷子对他有恩,把他从路边上捡回来没让狗给叼了。

他被押走前,钟老爷子最后跟他说,你有名字,当年捡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摆着个木牌子,你叫陈仓,你父母给你取的,你有名字。


等他表现良好减刑出来,钟老爷子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入土为安。老爷子以前总挂在嘴边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年似乎铺满了大街小巷,空气中飘陈着独属于亡命之徒的是非看淡。

钟卫不感激他,也不针对他,视他如无物,仿佛留下他就是最大的恩泽,借由他来彰显本家还有点大家风范尚存。钟卫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天琐碎的事儿一大堆,就是不管家族里的生意,全都丢给下面人处理,不闻不问到了一定的境界,只要衣食无忧就可。

他一打手沦落为司机,接送钟卫出入各种声色场所。香水味儿熏得他头疼,他宁愿坐在酒吧外边的水泥台阶上吹吹风抽抽烟,等钟卫出来再送他去酒店或者回家。

这天也没有和平常有什么不同,阿仓抽完了两包中南海,钟卫才步态漂浮地在门口现身,三十岁不到的青年人因为饮酒过度肚子已经突了出来,险些衬衫都包不住。

钟卫整个人都趴在旁边一红发女身上,身后的保镖跟得不紧,哪敢打扰。阿仓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鲜红的长发鲜红的嘴唇和鲜红的高跟鞋,架着比她高大太多的男人非常吃力,每走一步细长的腿都打着哆嗦,他都怕它折了。

这年头,做鸡也不容易。

阿仓这么想着,准备拍拍屁股去开车,忽然一股力量压在肩上重又让他坐了回去。

“那货是你老大?”耳边乍起的问话一下子让他记起了是有这么号人曾经同他说过几句话,张华的声音怪好记的,他甚至还想了一秒距离上次见到这人已经有差不多半年了,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出狱半年了。他隐约有一种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松气感。

阿仓想起了他是谁才仰头看到来人的脸,华子竖着夹克领子当成口罩把下半张脸都藏了起来,就露了一双促狭的细眼和整头蓬乱的卷毛。声音从衣领边沉闷地漏出来,华子甚至没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仅仅用肩头耸动代指了一下前面借着醉酒的名义手还不安分地在女人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地方揉弄的钟卫。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他的傲慢。

阿仓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还没死呢?”算是打了招呼,完成刚才没完成的动作——起身。

“没到点儿啊还。”意思是阎王爷不收。华子的头发比刚出狱的时候长长了很多,看上去是懒得打理,成一团揪在一起,虽说他本来就是个自来卷。张华继续用着轻蔑而戏谑的口气,他总是这么说话,“叫钟卫是吧?小孬种一个,就知道啃老本儿,真他娘没意思…哎,你跟我吧。”

阿仓刚迈出第一步就愣了,他以为这人病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没找着末句和前句的因果。

“逗乐?”

“我华子是那种玩笑随便开的人吗?”

阿仓直接拨开了他。

开玩笑,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和这人有任何牵扯,路那么多,傻子才选最难走的那条。

但是这次张华没轻易任他走,身子一转挡在他前面。

“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个屁?怕啊?”

“怕你?”

“那你跑?”

“你太晦气。”

张华笑弯了腰,他说:“你小子有时候真挺损的喔!”然后他停了停,歪了个头点点那边,钟卫这时甩了女人一个巴掌,看上去女人叫他不顺心了,“那种货色,比我好?”

女人招摇的红发被扇得散了满脸,她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居然算得上是倨傲,她正在得罪她的贵宾,她的饭碗,为了她几乎所剩无几的尊严。

阿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想起张华可笑的疑惑,于是摆明了告诉他:“半斤八两。”

然后他就听到张华在笑,脸憋在衣领里他看不清表情,但他确实在笑,带着发指的愉悦。

张华一高兴,就代表有人要不高兴了。

直觉着要糟,阿仓有意地往华子那边靠,他那句“哎你他妈别乱来”才发了一个音节华子就蹿了出去。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华子的手一直揣在兜里没拿出来——那是华子的宝贝,是华子的兄弟,是华子的情人儿,睡觉都要握手里的手榴弹。

阿仓在爆炸声中只是想着钟老爷子不会怪他吧,又不是他动手弄死他宝贝孙子的。他想救来着,手脚跟不上脑袋啊。

华子还知道推边上那女人一把没让她也卷进去,烟幕散了地上一堆烂兮兮的血肉,不过还能看出人形儿,就肚子那块儿整个被炸穿了还连着丁点儿皮肉,手雷的威力挺大,说不定是德国货。炸成这逼样儿那妞还没啥大碍地直盯着华子看,两眼就差没写上“我的如意郎君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可惜这货踩着的是手雷爆出来的硝烟,还一股子烂肠子味儿。

他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有,刚才华子和他说话旁人都看在眼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还活着的人动作停滞了三秒之后把目光锁定到他俩身上,包括站后边一脸懵逼的大傻个保镖。阿仓咬了咬牙抬腿就跑。

这下坐实了两人同谋的嫌疑,华子嘿嘿乐着忙不迭地做了第二个飞毛腿,第三个是一群。

绕了不知道多少圈拐了不知道多少弯,阿仓甩掉了那一大群,愣是没甩掉身后的那一个。

他很挫败地一屁股坐在墙角,腿上还有劲儿,心里却松了弹簧。

华子很快跟了上来,扶着他头顶上的墙弯着腰开始大喘气儿,毫不克制的喘息声扰得本来就感前路黑暗的阿仓怒气值狂飙,他恨不能咬死他。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坑?!有病就去治!”

张华忽略掉他的质问,喘完了直起腰又开始不怀好意地炫耀:“现在你没老大了。”好像做了什么值得发小红花的好事,而不是用手榴弹把一个人炸穿了个洞。

阿仓果断选择了闭嘴。

他跟疯狗没话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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